点击阅读英文原文
作为一名来自巴基斯坦的国际学生,我第一次听到“学术诚信”一词是在美国一所小型文理学院的新生入学培训上。
为了正式加入这个群体,我必须签署其荣誉守则,该守则要求我“在言行举止上以负责、诚实和尊重的态度维护自己、同学和学校的荣誉”。我签了字,但是我为自己的承诺得到如此认真的对待而感到惊讶。尤其让我感到震惊的是,我现在可以从校园中心拿取一份试卷,在任何时间地点完成它。整个学校都相信我不会在此过程中查阅任何资源。
眼下,数以百万计因疫情而被迫上网课的学生正在一种类似的信任系统中参加考试。无疑,更多学生将经历与我相同的震惊。然而,令我尤为震撼的原因是,在我从小长大的社会中,考试作弊是一种被赞美的行为。
在我位于拉合尔的一所充满富家子弟的私立高中里,作弊被视为对朋友的责任,甚至被视为表明你有能力智胜权威人物的荣誉勋章。把小纸条藏在袜子里,交换答题卡,触摸脸上的某个部位对朋友暗示单选题的正确答案,这些都是出于善意的举动。我记得6年级时,老师在一场历史考试中离开教室。有人把一本教科书从教室一端扔到另一端,而其他人大声欢呼。抄作业甚至不被当成作弊,而和朋友交换笔记被认为是互相支持。任何不参加这些行为的“乖学生”都会被贴上自私和不道德的标签。
同时, 任何举报作弊行为的学校官员都有遭受暴力侵害的风险,而考官往往是同谋。2017年,卡拉奇的教育委员会透露,有11个监督公立学校的考试中心参与了试卷泄露行为。在通过WhatsApp群对话进行的作弊被识破后,当局在卡拉奇和海得拉巴进行了突击行动。
大学入学考试中也存在腐败行为。有人提出以5万卢比(约2000人民币)的价格为你代考SAT是很正常的。我的一位朋友是一个经济有困难的在英留学生,他毫不犹豫地接受报酬,替别人代写硕士论文。我还记得另一个朋友经补习中心联系,和专职作弊团体合作,试图购买接下来的A-Level化学考试的试卷。
甚至父母也把好成绩看作社会流动的垫脚石(毕竟他们也是在同样的社会环境中长大的),并且在这个意义上,成绩是有价值的,不管它们是怎么取得的。在学校习得的知识不过被看作机械重复的东西,人们并不期待它们有任何现实适用性。这从而导致下一代继续把个人成功置于集体成功之前,并无意解决被故意弱化的学校中的腐败。
印地语单词jugaad(最近被《牛津英语词典》译为“一种灵活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以创新方式使用有限的资源”)经常被用来赞扬这种被良好执行的个人和集体作弊行为。取捷径获得成功而非努力学习,在我长大的地方被看作是智慧的真正标志。
但如果父母和考官过于适应这些破坏性方法以至于无法改变,那么也许学生还存在希望。我在美国签过的荣誉守则清楚地表明,这使我为接下来的一生做好准备。在剩下的时间里,我有义务维护自己的荣誉,尤其是在我独处的时候。这一守则将学术诚信重塑为对自己和我所属的学者社群保持诚实。虽然我出自上文描述的背景,但守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巴基斯坦的学校采用自己的荣誉守则,将防止作弊的责任从既无效率又无动力的权威人物转移到学生身上,我相信这将给许多学生留下类似的印象。
但是,我也必须承认,这种文化转变对我而言并不容易。我是逐渐感受到自己是这个新群体的活跃成员的,而作为成员意味着需要承担各种个人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当美国的高校迎接越来越多的国际学生时,他们必须认识到并应对学生们关于学术诚信的不同文化条件。
大学第一年的新生培训计划必须关注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如何聚集在一起,基于共同价值观和行为准则来创造社区。这些计划还应包括关于作弊的开诚布公的、非判断性的价值空间。
最重要的是,他们应该强调,诚信关乎尊重你与自身,以及你与所在社群的关系,而不是简单地为了避免违反学校规定所带来的后果。毕竟,对那些作弊常态化的人来说,作弊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必需品,他们也不会考虑将面临的后果。
萨拉·佩尔瓦兹·阿姆贾得(Sara Pervaiz Amjad)是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教育研究生院的研究生。
本文由陆子惠为泰晤士高等教育翻译。